重庆的冬季,尽管不像北方那样万里雪飘,却也寒气逼人,夜间特别冰冷。为了取暖,老重庆人们想出一些土办法,卓有成效。
老重庆的烤火盆以生铁铸就,圆形,状如钹,带有盆沿,便于架放在木制框架上。运用的燃料,是人工烧成的木炭,原料为青杠一类不易烧透者,本埠称之为桴炭,又称为杠炭或岚炭。由于现已烧制过,放在烤火盆内根本没烟气,焚烧时无碍呼吸。
桴炭有此妙用,遂成为日用品出售。每届初冬,小贩挑着两筐桴炭沿街叫卖,婆娘们讨价还价,囤积一些在家中,以备不时之需。
三九呵冻,一家人围着烤火盆取暖,谓之向火。有的家庭,还在火盆上架一个竹编圆罩,将洗过的衣物放在上面烘烤。旧文人写作时,将火盆置于脚下,因心无旁骛,常产生烧糊鞋子之事,被同仁引为笑谈。
重庆地区产煤,近代挖掘煤矿,以煤作为首要燃料,入冬兼职驱寒。惟因煤质欠佳,含硫量高烟雾熏人,烤火炉置于室内需用烟筒扫除废气。居民舍不得白白烧煤,总要在烤火炉煮饭炖汤,或是烧开水。赤贫的茶客,则一早就去坐茶馆,那里不只免费供给热水洗脸,还由于老虎灶就设在大门口,既能吸收室外吹入的氧气以助焚烧,又能阻挠从门口吹入的凉风,足以间隔寒气。
细巧的烘炉其实是缩微后的烤火盆,便于贴身带着。大户人家为铜制,一般百姓家为铁制,其巨细现在天的菜篮子。里边放桴炭,可拎在手上外出走动,随时供暖。特别精美的,还能够放在女眷的衣袖中。清代诗人张劭曾作诗赞之:“松灰笼暖袖先知,银叶香飘篆一丝。顶伴梅花平出网,展环竹节卧生枝。纵使诗家寒到骨,阳春腕底已生姿。”
在一篇回想东川书院山长赵熙的文章中,说到这位老先生冬季授课时,桌上放有烘炉,老先生不时用手去捂一捂。至于皇家运用的铜制手提暖炉,现在已成为珍贵文物,陈设在博物馆,不行触摸。
俗话说寒从脚下起,足部保暖不行小看,所以就有热水壶的呈现。它是以陶瓷或金属制作成的一种椭圆形扁水壶,入睡前装满热水,塞进被褥中暖脚。史料表述为:“每夜热汤注满,塞其口,仍以布单衾裹之,能够达旦不冷。”多年前,笔者曾见一位熟人家中运用陶瓷热水壶,觉得很稀罕。
热水壶创造时刻至少已有数百年,这一点,可从明代诗人瞿佑的诗作中得以佐证。他在诵读热水壶的诗作中写道:“困倚蒲团罢煮汤,一团和气有商议。生来不作闲云雨,老去偏多热肺肠。”
居民最常用的办法,便是上床前烫脚。家中的主妇,惯于在夜色降暂时烧一大锅热水,然后长声呼唤在外游玩的孩子们,团体到木盆边来烫脚。水温偏高,孩子们把脚伸进水中沾一下,又赶忙搁在木盆边,嘻哈笑闹,其乐融融。
三年困难时期棉花定量,每人均匀只要一床被盖,单身汉即使烫脚上床,深夜仍有冷醒之虞。富有经验的老一辈,便授之以被盖捆扎法,即用绳子将铺盖的下端捆扎起来。这样,打盹大的人纵然随意翻身,脚部也不会伸出被盖,可保安息。
常备不懈的守城将士,身披盔甲,手执武器值夜,往往会用木材燃起一堆篝火,借以御寒。当然也不能粗心,都去火堆前吹嘘打打盹,总有几双警觉的眼睛,在垛口边注视着郊外的动态,维护山城的安全。敌军或匪徒看见篝火,知道有防范,多不敢草率行事。
川江上的船工辛苦,平常日晒雨淋,入冬更是扛不住。十分困难回到重庆大码头,弟兄们又冷又饿,遂一起出资,去宰牛场买一堆廉价的牛骨牛杂碎,在江岸找几块石头架上铁锅,就地熬制掺有很多花椒、辣椒、盐的汁水,将牛骨牛杂碎连同蔬菜一锅煮,佐以老白干。荒滩上异香扑鼻,豪放的划拳声刺破夜空,弟兄们直吃得汗流浃背,浑身热暖洋洋。
就这样出生了,闻名中外的重庆火锅,怀着寻求光亮的热望,挟着挣脱暗夜的欢欣。
乞丐无家可归,白日四处游走尚可支撑,晚间睡觉怎么办?好办。本来老重庆的饭馆,炉灶孔道多设在墙外,便于增加燃料。待到夜深人静,乞丐瞅准一家打烊的饭馆,刻不容缓钻进现已封火的炉灶孔道,倒头便睡,灶塘内余温终夜不息,足以伴其梦见周公。直到朝晨店中店员来开战,天然有人叫早,不亦快哉。
学生衣衫单薄,上完一趟课手脚冰凉。只待下课铃响,一窝蜂冲向操场,男生斗鸡、跳拱,或是“挤油渣”,便是几个人相互拥堵抱团取暖。女生则跳绳、踢毽。独出机杼者,跑去接一杯热开水来喝,直接加热身躯。上课铃响,学生们冒着一头热汗进教室,又可熬过这堂课。
现在生活水平提高,家家都有取暖器、空调机,考究一点的人家还安装了水暖设备,早已不知何谓冰冷,何谓长冻疮也。